无论如何也只能归咎于自己的疏忽。
那五根青葱白玉一样的娇嫩手指缓缓的从白宴的皮肉里抽了出来，伤口上的鲜血因为不再被堵住而越流越多，染红了白宴的衣襟，但是清雅的另一只手还是按在他的心脏上，那双脚也没有松开，对清雅来说，要杀掉白宴，仅仅是一夹腿，一压手，就这么简单。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白宴的双手上全是汗，但是仍然一点不敢动弹。
清雅没有搭话，反倒是举起手来伸进了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里，那只手的手指上沾满了白宴的鲜血，诡异的反射着点点月光，猩红，温热，白宴竟然听见清雅笑了，“真漂亮，是小白宴的血，香香甜甜的血。”清雅的手收了回来却是一根根手指放进嘴里**着其上鲜血。
“不要这样。”不顾安危就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制止了清雅的动作，白宴再也忍耐不了了，这太不正常了。
“为什么啊？”清雅停了下来，脸庞紧挨着白宴。
“这不是我认识的清雅，她再怎么变也不会变成这样的……”
“可是我真的是小白宴认识的清雅吗？这个认知存疑的清雅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哦。”完全没有原来那种爱干净的性子，现在的清雅根本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又伸手到白宴的脖子上沾血了，“亲爱的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吧？但是聪明的小白宴不是应该猜到一点了吗？要不亲爱的先说吧？”
“……你是清雅排斥出来的精神体吧？”
“哈哈哈哈哈哈！”突然之间大笑起来的清雅狠狠的压了压白宴的心脏，后者毫无防备的闷哼了一声，喉咙一甘，气血上涌，“小白宴果然最了解清雅了，对对对，人家就是被排挤出来的无用的负面的妨碍自己的东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小白宴一直都不愿意好好对待清雅，所以才让我这样的东西出现了……这么说你一定不懂吧？不对，你一定是懂的，只是装作不懂而已。”
笑声，戛然而止。
“明明已经彼此动心，为什么你却一直把清雅当作孩子来对待，清雅不要你的怜惜，清雅要的是你的爱，明言的爱，切实的爱，占有的爱，而不是靠着那样若即若离的亲密维系感情……清雅想要你，想得快要疯掉了，想得——”从左肩上传来的剧痛让白宴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得都希望把你吃掉了，这样就能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大片的鲜血从左边的肩膀上流淌而出，染红了半边衣裳。
“清雅——”
“我不是清雅！”毅然决然的矢口否定，“我是她为了变得更加完美变得更加耀眼变得更加能够引起你的注意而否定的残渣！爱之中的癫狂，忠贞里的执拗，幸福之下的嫉妒！现在这么解释，你懂了吗？亲爱的。如果要给我起个名字，那就叫我狂念吧，说到底我只是糅合着的躁动意念，怎么样？很贴切吧？”
“狂念，呵呵，是狂念啊。”白宴紧绷着的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靠在了清雅的肩上，或者说靠在了自名狂念的意念体身上。
“你笑什么？”狂念的表情是清雅从来不会做的，这样的质疑，冷漠，还有真实的不悦，白宴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奇怪的体验，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见清雅对他露出这种表情呢——虽然现在在跟他说话的是狂念。
“笑你傻啊……狂念。”白宴抬起自己的左臂，牵动伤口的疼痛让他咧了咧嘴，但是他还是继续抬了起来，终于能够让自己的手掌触摸到她的脸庞了，狂念和清雅的，共同的脸庞，“你现在一定很累吧？很难受吧？难怪我只能感觉到你心里一片乱糟糟的情绪。”
狂念抿着嘴不说话，却任由白宴抚摸着她的脸庞。
“被排斥的执拗和躁动，明明和本来的清雅一样喜欢着同一个人，努力的喜欢着，却被当作障碍排挤掉。偏偏是被自己这样对待，爱着自己却又因此而恨，喜欢的人明明那么的喜欢，却那么可笑的因为这个人而遭遇不公，对自己对别人都一样又爱又恨，怎么能不难受呢……”说着说着，白宴就轻轻笑了起来，“我要是你早就疯掉了……哎呀，我忘了，你好像就是疯狂本身啊。”
“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真是讨厌死了。”狂念放在白宴胸膛上的手挪了开来，夹着的双腿也收了回去，将怀里的白宴推开了，自己一个人低着头靠在墙边坐着，丝绸一样的长发挡着看不清脸庞。
白宴吃痛的捂了捂左肩，又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都是皮外伤，这个家伙，呵呵，真是会吓人。他转过身看着发呆的狂念，移了一下位置也挨着墙坐在了她的旁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之后，白宴不经意的呼了一口气，心情也畅快了点，总算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了。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下贱？感觉一点点怜悯就让我满足了一样。”
“这有什么下贱的，相反是很伟大的取舍噢。”
“伟大？”
“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那么足智多谋，什么都被你算到了，怎么现在就变笨了？”
狂念哼了一声，不满的锤了一下白宴伸着的大腿，要命的怪力让白宴感觉自己的大腿是被铁锤敲了一下那么疼。真的完全不是一个性格！白宴护着自己的大腿苦哈哈的在心里又提醒了自己一次。
“快说！不然下一次就锤中间那条腿！”
“说说说说！马上马上！”急得护着鸟的白宴拼命的点着自己的头，而后目光游移的思索着最好的解释，“嗯……狂念觉得人们对美好的感情会觉得满足吗？就像是对幸福，会有人觉得幸福是种适可而止的东西吗？”
“不会，我是在本来的清雅身上分出来的，我有她以前的记忆，还是好好的当着幸福女神的时候，人们的祈祷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同一个人会不断的不断的期望着幸福……”狂念的头抬了抬好像想到了什么。
“那么，这种时候，渺小的满足就会反而显得伟大了不是吗？”白宴用右手替她挽起了挡着侧脸的长发，露出了她思绪万千的侧颜，“虽然各人的幸福是没有可比性，但是狂念和清雅是同一个身体里的同一个灵魂，在你们的身上，幸福是可以比较的，清雅很单纯的希望幸福，希望全部的幸福，这样才会下意识的让你分离了出来，而狂念你，你比清雅复杂得多……所以也懂得多，但是也因此学会取舍了，学会考量所谓的‘符合自己身份应得的爱与呵护’，你想这份爱留给清雅对吗？”
“哪有那么伟大……”声音很小，但是白宴还是听得见。
“因为是渣宰，是糟粕，所以就自以为的应该满足，很傻但是也很伟大不是吗？抛开真实的身份来讲，就像是姐姐疼妹妹一样把全部的好东西都留给她了。”
“没有没有没有！”狂念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紧紧抿着的双唇，泛红的眼影，这些白宴全看在了眼里。
“可是这样不公平的。清雅不知道的吧？不然她不可能还像白天那样无忧无虑的样子，那个傻瓜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我不会不知道的，你这样做等于让她无缘无故的牺牲你，她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这样好吗？”
白宴还是像对待清雅那样，伸手摸了摸狂念的头。该哭的人，终究还是哭了。
“你也给我好好的撒撒娇，多要求一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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